呦呵,这小厨神。
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线的情况下,直接一口把价码谈下来。
果然是没混过社会的毛头小子啊。
在他看来,完全可以把价先到压到最低,探探底线,然后再慢慢往上提嘛。
圆通这般想着,将视线移向那小贩。
见他面色欣然,眼瞳晶亮,嘴唇向上嚯开一道极其夸张的弧度。
仿佛捡了极大的便宜。
嗐,真是的。不就占了个便宜吗,乐个什么劲儿。
也不怕把牙齿乐掉了。
下一秒,圆通瞳孔蓦然颤抖起来。
因为,他奶奶的!
这看起来万分正常的小贩,牙齿竟忽然从嘴里飞出。
猩红色的牙根嵌着雪利的牙齿。
浮在他们面前,咔哒咔哒地反复开阖着。
更诡异的是,那牙齿从他们头顶旋飞至脚底。
似是很平常的打着节奏。
它一面拍打,一面催促:“官人们,请从后落座。”
扶黎轻咳一声,点点头。
其实,他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圆通少上半分。
怀中的勺子抽出一半,正准备往小贩空洞的嘴唇呼上去时。
又见它的牙齿没有半点攻击的动作,才堪堪住了手。
深呼吸几下,稳平心绪,扶黎开口:“店家,你这是何意?”
牙齿顿了顿,咔哒咔哒地解释:“官人莫恼,这是俺们黎城的规矩。无论您们上哪买东西,都免不了这道流程。”
说着,小贩抬手扯回牙齿,塞回嘴唇里,嘟嘟囔囔道:“上头定下的规矩,不能有半点差错呢。”
上头定下的规矩?扶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似想到了什么,他略略挑眉,笑道:“这规矩还挺…赶客的?若不照做的话,会怎样?”
“嘿,好官人,好郎君,快进来喝吧。”
那小贩避而不答,飞速打断他,面上笑容明显地瑟了下,“可不敢提哟,可不敢提哟。”
扶黎心中古怪愈盛,见那小贩明显闷了头,不想搭他茬了。
他微微弯唇,垂头穿过遮阳伞,随意捡了个竹凳坐下。
小贩脸上这才挂起笑。
他从推车里排出三盏粗瓷碗来,一一排在竹桌上。
随后回身掀开木桶,铜勺挥落抬起间,花香水饮满满当当的灌满瓷碗。
接着,他把勺子丢回桶里,将三千诡币双手奉于扶黎眼前。
才讨好地指了指另一方空碗:“客官,您看,这……”
扶黎朝他笑笑。
在小贩儿热切的眼神中,他修长冷白的指屈起,不缓不急的在酒坛子叩动着。
嗒,嗒,嗒。
感受到小贩儿渐次急促的呼吸,他方开口:
“老板,你也知道。我这价码开的低,是诚心想和你交个朋友的。”
“是是是。郎君若是不嫌弃俺身份低微,俺们就是最好的朋友!”
小贩一面说,一面抹了抹即将从嘴角滑落的哈喇子,心想——
要不是看他大方,刚才「翦祟」一关,岂能让他过得如此轻易?
搓了搓手,感激的声音更为真切:“小郎君,日头太热了。这花香水饮是俺独家秘方,清凉解暑,你快用些吧。”
那郎君很上道。
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后,朝他点点头,旋即将酒盏放在桌上,泥封微微掀开一点。
浓郁霸道的香气立马朝他裹挟而来!
我的亲娘咧,好,好香。
怪不得,怪不得上头好这口。
这下,他也完全止不住泛滥的涎水了。
每当酒香飘入他鼻尖,他便不由自主地瞪大眼,口水咕噜噜地往肚子里落。
亲娘咧,还要不要人活了?
这厢,扶黎掀盖的动作一顿。
他感到,四周荡来一片贪婪渗人的视线。
不只是周围小贩儿,还有藏在暗处,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。
啊,这酒可真烫手。
他在心底叹了一气,缓缓地扯开封塑,缓缓地倾斜酒坛,又缓缓地看着酒液悬出。
果然,暗处那些东西愈发躁动了。
但它们并没有冲上前来抢酒,只一味扬着猩红目光,死死望着他。
扶黎抿了抿唇,故意放慢动作,心中却想——
难道城门口是安全区,诡物们是受到地点的约束,才扼住欲望?
又或者,作为诡物本身,也有规则制约?
哎,虽说这是个存活本,活下去就够了。
可一点线索不给,也很合理吧?
扶黎一面想,一面依约给小贩儿倾了小半碗。